她与她所在的城市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我也应该去干点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事情了;不过理论上来说,这些文字除了我和熟识我的几个人以外,又有谁能看到?或许写作的“我”并不是真的我,“我”不过是一个占用这躯体的意识而已。真的有目标,并会为之付诸行动的那个人,说不准还真存在在我的身体上。我可以开始寻找了。

非常遗憾,我没找到。那现在我该干什么呢?如果你读过《热风》的话(当然这假设建立在我以正常的顺序发布文章的基础上;以我的习性,这几乎不可能),可能会觉得这个问题比较熟悉。这其实是援引《盖茨比》女主的一句台词,我是写不出来的。或许,我是说或许,在这种时候,寻找一个“她”比寻找一个“我”更加恰当。此处用“她”,一方面是因为作者本人是个男的,如果我所要寻找或追求的东西用个单人旁的话,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另一方面,我实在不想要在任何的场合下再使用“Ta”和它指代人了……我在想,前面的九章,我一直在讲故事的结尾;如同卡尔维诺在《寒冬夜行人》中,讲述一个个故事的开头一样。我打算做一样的事情,想象我与她的开始太难了,不如直接写我和她的结局,讲述我追随着她的足迹,却终究不遇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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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枝

早上好。        晚上好。

你那边的天气如何?莲子没怎么多想,随便地发了一句。

他叹了口气,从古铜色的街上走过。月亮闪躲在灰云之后,彩光也剥夺了她存在的必要。它们照在夜行人身上,照出他们疲惫的神态。他们在行走,再寻找一些可能会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实际上也许他们只能找到让自己安然入睡的理由。自己也一样,但自己起码还有个可以谈天的对象。他看向手机,快速地打出一行英文。

我不是英国人。我们也没有那么生分,一定要扯几句天气之类的,才能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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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

我刚到新加坡的那天很热。但其实每一天都很热,只是我还没习惯。

我们今天下午做什么好呢?明天呢?今后三十年呢?我清晰地听见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女士说道。不对,不是她说的,是我在想。要下飞机了。我把我的思维移到别的物体上,移动,在机舱和通道的狭小缝隙间吹来热风;我被催着向前,踏上扶梯。五光十色的墙壁,辅以樟宜机场柑橘味的香气,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嗯?走到传送带,找到自己的行李,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走出略有些油腻的暖色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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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谭林

Then take me disappearin’ through the smoke rings of my mind
Down the foggy ruins of time, far past the frozen leaves
The haunted, frightened trees, out to the windy beach
Far from the twisted reach of crazy sorrow
Yes, to dance beneath the diamond sky with one hand waving free
Silhouetted by the sea, circled by the circus sands
With all memory and fate, driven deep beneath the waves
Let me forget about today until tomorrow
(Mr. Tambourine Man, Bob Dylan)

刚认识谭林的时候,我还是个刚刚“受洗”的“左翼青年”。所以对我来说,他的身上有原罪——他太有钱了。另外,他又是个“俗人”,过往我自视清高,看不起俗人。不过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我中学时代的任何人,这自然也包括他。现在我终于意识到批判一个模糊的概念,实际上比批评一个实际的人要简单无数倍,比如“资本家”,比如“小人”。那时我很热衷于和概念作斗争,爱写比现在还冗的文章,说一些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我厌恶又怀念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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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在夏夜,一个伶人

我并不认为我在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刻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小说创作。于我而言,这些文字只是对于伊塔洛·卡尔维诺《寒冬夜行人》的致敬。倘若这份致敬让你对阅读卡尔维诺有了兴趣,那可太好了,把这份毫无营养的作品放下去读卡尔维诺吧。倘若这份致敬起到了反作用,还是恳求任何一个能够阅读的人阅读《寒冬夜行人》(或《假如在冬夜,一个旅人》)。

关于这份剧本,作者的理解是这是一份应付之作,即没有必要做得很出色(毕竟做得出色已经超出了本作者的能力范围)。作为一份应付高中电影节的微电影剧本,我想象不到这部作品会需要多高的竞争力,尤其是剧本。剧本写的不好没有人会关心,反正真的没有人关心剧情。这种“微电影”的本质不过是横版短视频,学生评委们在这种时候估计也是睡觉居多。真正的重担应该在导演、后期、制片人,尤其是摄影师身上。我敢说,要是评奖失败了,没有人会怪编剧,因为剧情谁都看不懂,自然没有批判的余地。但是摄影师要是搞那种宝莱坞运镜,大伙可都是看得出来的。倘若你在读这份剧本,摄影师,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你身上的重担,并且怀着悲怆的心情读完以下的正文。


景:内景,破旧的舞台(据说在七十年代曾有过特殊的用处)。仲夏夜,藤蔓正在生长。

人物设定:X 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舞台剧女演员,为了扩大 X 的人物关系以及人设,不妨设 Y 是这幕戏的导演。他看不起 X。

Y 的手上戴着指虎,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拳击手(倘若看起来不像,多戴几个)。他总是看起来很拘谨,但其实还好。X 的面部表情则要很放纵,表演悲伤时要悲伤,表演欢乐时也要悲伤。

她的代表色是红色(代表色≠发色、瞳色、衣着颜色),MBTI 是 ESFP,喜欢刷小红书(遗憾的是,出于微电影时长,我们无法展现一位女性在微电影里刷小红书的场景,这是莫大的悲哀),问题也比较多,还有强迫症。她会非常努力地尝试将戏演完,纵使X不允许。她本次饰演的角色是一位二十出头的舞台剧女演员,也就是她自己。但其实从我的视角考虑,我们的演员饰演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一个角色,这个设定可能能增强演员同学的代入感。她还得谢谢我。

Z 则是和 X 对戏的演员,身上穿着好像 BBC 版《傲慢与偏见》中班内特先生的那身黑色雨衣,仿佛他下一秒就要说出:”Not now, Jane. Not now, Lizzie.” 尽管他的服装显得封建大家长,我仍然希望他被表现得相当年轻,有诗人气质。这样的反差感能够展现他早熟以致枯竭的个性。


[Z 缓缓地走进剧场,表情哀伤。X 则在舞台上一个人坐着,僵硬得像一尊人偶。]

Z: (面色铁青地走进画面,脱帽致意。思前想后该说什么来引起她的注意,却什么好话也说不出口) 奥托·冯·赫特博士去世了,节哀顺变。

X: (完全不解,咄咄逼人) 节哀?什么节哀?听见他的名姓不使我欢愉,听见他的死讯不使我悲伤。我与你又有何干?你为何又千里迢迢要来告诉我这消息呢?

Z: (窗外下着阵雨,雨滴从帽檐掉到鼻尖上,眼神迷离,像第一次见尸体的主刀医生) 我并不是专门来见你,也并不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只是被一个故事吸引而来。那是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故事,我追寻着它来到此地,越过山峦,越过平原。我只能说我很失望,但……来都来了。

X: (提起裙子,跳下舞台) 你对我很失望?嗯?好吧。我有段时间没在这看见活人啦,所以我可不敢对你说我很失望。外面的天气如何?

Z: (困惑,甚至有些害怕) 很好,很好。晚上有雷阵雨,早上有热风,它们让我永远无法停留在一个位置,我只能前进,前进……吹着我的“谭林”。

X: 谭林?那是什么? (好奇地看向 Z 伸出的手,却怎么也看不到东西。)

Z: 那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乐器,我曾与一位牧羊人学习过弹奏它的技巧。不过我从来没有在他人面前表演过。

X: 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在演奏它吗?反正我听不到声音。

Z: (有些赌气) 你不理解,你看不见“谭林”。我还看不见你呢。

X: 在那道路上仍旧充盈着灰霾的日子里,我生活在无穷尽的压抑中;却比现在我眼中倒映的你鲜活一万倍。况且,如果你看不见我,你又怎么对我脱帽?怎么朝着我交谈?不要用言语就把一个人贬损到不存在的程度。

Z: 说的倒也是。(听见阵雨停下,正好也想不到可以说什么了,于是准备转身离开)

X: (有些莫名的焦急) 你来自哪儿?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乡下?什么样的城市?

Z: 这很重要吗? (转过身,再次走向舞台)

X: 我……我总得把你记住吧,来自某个地方的男人。当然如果你有个名字的话……

Z: (举手打断) 我没有名字。(漫长的停顿) 我来自卡纳维拉尔角,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大西洋的边上,肯尼迪航天中心就在那儿。(看着她懵懂的眼神) 你对这些地名一点也不熟对吧。(满意地看见她摇摇头) 那我说再多的名字也没有意义。

X: 倒也是,不过我乐意知道。你从这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篇荒蛮之地,是为了什么?

Z: 我早就说过了,是故事。是故事迫我穿过界线的封锁,穿过岩灰般的云雾与丹青般的大海,穿过玫瑰园里的棘刺和花枝……

X: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故事呢?

Z (低头沉思了一会,似喜似悲): 假如在夏夜,一个伶人,被热风裹挟着行进,奏着“谭林”,随那阿卡迪亚的牧者,离卡纳维拉尔角而去;跨越禁忌的膜壁,在灰色与青的天空下,拨开雾枝,行至鬼岛之上…… (陷入良久的停顿,阴影愈发深刻)

X (疑惑不解): 开头呢?结局呢?这故事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这故事又和你我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你想要的那种故事吗?

Z: 这不过是可能满足我欲求的无数故事之一,我所想要的是每一个故事。

X: 每一个故事?

Z (比划着,视线飘向观众席和远方): 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一样,看似充满无意义的场景变换,一个接着一个;实际上倘若一个人一直做梦,所有的梦的开头和结尾都会相接融合,一切都会得到解释。一切故事又汇聚成一个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也没有含义的故事。我期待它,用它实现永恒。

X: 但没有一个人可以一直做梦,故事延绵不止,但脚步终将停止。夸父终究追不上太阳。永恒?你真的寄希望于永恒吗?我有的时候倒是希望一切早些结束。

Z: (声调降低,双眉轻挑) 是啊,所以理想对我来说太过于渺远。我知道这些故事都只不过是片段,是时代的瑕疵。它们怎么也拼接不上,叙事的难题便如此交给了报幕人。我能够享用我自己的那部分故事,就心满意足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常常对我故事中的部分情节不满,却还要站在这舞台上;陪你这个毫无雅趣的人,给台下这些毫无兴致的人表演。我还是在期待着——

[一声粗鲁的吆喝打断了二人的表演。Y打着提灯,走进了漆黑的剧场。舞台上的二人瞬间停下了对戏的尝试,看向Y导。]

Y: 我听你们念那破台词都觉得想吐!(怒声呵斥) 下去罢,下去罢。你们演技太差。下次也不用来了,这里也没有戏给你们演,这儿都多少年没人来了……

X: (隐入纯黑色的幕布) 可是我们还没有谢幕,倘若您宽心仁厚的话,就请给他谢幕的机会吧。

Y: 那确然要让你们谢幕的,请吧。(指向 Z) 上前去,鞠躬。

Z: (鞠躬两次,当提灯熄灭时也没入了夜色中) 礼已行完,再会了!肯赏个脸儿的话,就请拍两下手,感谢感谢!

[你听见雨打在糜烂布料上的声音。]


(本份剧本最终未被采纳,出于摄影师的强烈抵制(不是凭啥啊,她又不是导演)。这份剧本被毙掉了,他们最终采用了用英文写一段大纲,然后用生成式人工智能生成正文,再让作者、摄影师和演员人工翻译为中文。作者为了不保留黑历史将其删除,但由于其中深藏着几个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冷笑话,因此特地在二十八天后将它从回收站里捞了出来。但是由于太久没读,作者自己又把这些段子的意蕴忘了个一干二净。所以特此发表;如果读这篇文字能笑得出来的,请通过作者的邮箱联系作者,通知作者笑点在什么地方出现。多谢。)

氿月 Lafcadia

May 28th, 2025

(Modified in August,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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