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在夏夜,一个伶人

我并不认为我在人生中的任何一个时刻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小说创作。于我而言,这些文字只是对于伊塔洛·卡尔维诺《寒冬夜行人》的致敬。倘若这份致敬让你对阅读卡尔维诺有了兴趣,那可太好了,把这份毫无营养的作品放下去读卡尔维诺吧。倘若这份致敬起到了反作用,还是恳求任何一个能够阅读的人阅读《寒冬夜行人》(或《假如在冬夜,一个旅人》)。

关于这份剧本,作者的理解是这是一份应付之作,即没有必要做得很出色(毕竟做得出色已经超出了本作者的能力范围)。作为一份应付高中电影节的微电影剧本,我想象不到这部作品会需要多高的竞争力,尤其是剧本。剧本写的不好没有人会关心,反正真的没有人关心剧情。这种“微电影”的本质不过是横版短视频,学生评委们在这种时候估计也是睡觉居多。真正的重担应该在导演、后期、制片人,尤其是摄影师身上。我敢说,要是评奖失败了,没有人会怪编剧,因为剧情谁都看不懂,自然没有批判的余地。但是摄影师要是搞那种宝莱坞运镜,大伙可都是看得出来的。倘若你在读这份剧本,摄影师,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你身上的重担,并且怀着悲怆的心情读完以下的正文。


景:内景,破旧的舞台(据说在七十年代曾有过特殊的用处)。仲夏夜,藤蔓正在生长。

人物设定:X 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舞台剧女演员,为了扩大 X 的人物关系以及人设,不妨设 Y 是这幕戏的导演。他看不起 X。

Y 的手上戴着指虎,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拳击手(倘若看起来不像,多戴几个)。他总是看起来很拘谨,但其实还好。X 的面部表情则要很放纵,表演悲伤时要悲伤,表演欢乐时也要悲伤。

她的代表色是红色(代表色≠发色、瞳色、衣着颜色),MBTI 是 ESFP,喜欢刷小红书(遗憾的是,出于微电影时长,我们无法展现一位女性在微电影里刷小红书的场景,这是莫大的悲哀),问题也比较多,还有强迫症。她会非常努力地尝试将戏演完,纵使X不允许。她本次饰演的角色是一位二十出头的舞台剧女演员,也就是她自己。但其实从我的视角考虑,我们的演员饰演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一个角色,这个设定可能能增强演员同学的代入感。她还得谢谢我。

Z 则是和 X 对戏的演员,身上穿着好像 BBC 版《傲慢与偏见》中班内特先生的那身黑色雨衣,仿佛他下一秒就要说出:”Not now, Jane. Not now, Lizzie.” 尽管他的服装显得封建大家长,我仍然希望他被表现得相当年轻,有诗人气质。这样的反差感能够展现他早熟以致枯竭的人设。


[Z 缓缓地走进剧场,表情哀伤。X 则在舞台上一个人坐着,僵硬得像一尊人偶。]

Z: (面色铁青地走进画面,脱帽致意。思前想后该说什么来引起她的注意,却什么好话也说不出口) 弗雷德里希·冯·哈基米先生去世了,节哀顺变。

X: (完全不解,咄咄逼人) 节哀?什么节哀?听见他的名姓不使我欢愉,听见他的死讯不使我悲伤。我与你又有何干?你为何又千里迢迢要来告诉我这消息呢?

Z: (窗外下着阵雨,雨滴从帽檐掉到鼻尖上,眼神迷离,像第一次见尸体的主刀医生) 我并不是专门来见你,也并不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只是被一个故事吸引而来。那是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故事,我追寻着它来到此地,越过山峦,越过平原。我只能说我很失望,但……来都来了。

X: (提起裙子,跳下舞台) 你对我很失望?嗯?好吧。我有段时间没在这看见活人啦,所以我可不敢对你说我很失望。外面的天气如何?

Z: (困惑,甚至有些害怕) 很好,很好。晚上有雷阵雨,早上有热风,它们让我永远无法停留在一个位置,我只能前进,前进……吹着我的“谭林”。

X: 谭林?那是什么? (好奇地看向 Z 伸出的手,却怎么也看不到东西。)

Z: 那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乐器,我曾与一位牧羊人学习过弹奏它的技巧。不过我从来没有在他人面前表演过。

X: 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在演奏它吗?反正我听不到声音。

Z: (有些赌气) 你不理解,你看不见“谭林”。我还看不见你呢。

X: 在那道路上仍旧充盈着灰霾的日子里,我生活在无穷尽的压抑中;却比现在我眼中倒映的你鲜活一万倍。况且,如果你看不见我,你又怎么对我脱帽?怎么朝着我交谈?不要用言语就把一个人贬损到不存在的程度。

Z: 说的倒也是。(听见阵雨停下,正好也想不到可以说什么了,于是准备转身离开)

X: (有些莫名的焦急) 你来自哪儿?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乡下?什么样的城市?

Z: 这很重要吗? (转过身,再次走向舞台)

X: 我……我总得把你记住吧,来自某个地方的男人。当然如果你有个名字的话……

Z: (举手打断) 我没有名字。(漫长的停顿) 我来自卡纳维拉尔角,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大西洋的边上,肯尼迪航天中心就在那儿。(看着她懵懂的眼神) 你对这些地名一点也不熟对吧。(满意地看见她摇摇头) 那我说再多的名字也没有意义。

X: 倒也是,不过我乐意知道。你从这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篇荒蛮之地,是为了什么?

Z: 我早就说过了,是故事。是故事迫我穿过界线的封锁,穿过岩灰般的云雾与丹青般的大海,穿过玫瑰园里的棘刺和花枝……

X: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故事呢?

Z (低头沉思了一会,似喜似悲): 假如在夏夜,一个伶人,被热风裹挟着行进,奏着“谭林”,随那阿卡迪亚的牧者,离卡纳维拉尔角而去;跨越禁忌的膜壁,在灰色与青的天空下,拨开雾枝,行至鬼岛之上…… (陷入良久的停顿,阴影愈发深刻)

X (疑惑不解): 开头呢?结局呢?这故事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这故事又和你我有什么关系?这就是你想要的那种故事吗?

Z: 这不过是可能满足我欲求的无数故事之一,我所想要的是每一个故事。

X: 每一个故事?

Z (比划着,视线飘向观众席和远方): 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一样,看似充满无意义的场景变换,一个接着一个;实际上倘若一个人一直做梦,所有的梦的开头和结尾都会相接融合,一切都会得到解释。一切故事又汇聚成一个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也没有含义的故事。我期待它,用它实现永恒。

X: 但没有一个人可以一直做梦,故事延绵不止,但脚步终将停止。夸父终究追不上太阳。永恒?你真的寄希望于永恒吗?我有的时候倒是希望一切早些结束。

Z: (声调降低,双眉轻挑) 是啊,所以理想对我来说太过于渺远。我知道这些故事都只不过是片段,是时代的瑕疵。它们怎么也拼接不上,叙事的难题便如此交给了报幕人。我能够享用我自己的那部分故事,就心满意足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常常对我故事中的部分情节不满,却还要站在这舞台上;陪你这个毫无雅趣的人,给台下这些毫无兴致的人表演。我还是在期待着——

[一声粗鲁的吆喝打断了二人的表演。Y打着提灯,走进了漆黑的剧场。舞台上的二人瞬间停下了对戏的尝试,看向Y导。]

Y: 我听你们念那破台词都觉得想吐!(怒声呵斥) 下去罢,下去罢。你们演技太差。下次也不用来了,这里也没有戏给你们演,这儿都多少年没人来了……

X: (隐入纯黑色的幕布) 可是我们还没有谢幕,倘若您宽心仁厚的话,就请给他谢幕的机会吧。

Y: 那确然要让你们谢幕的,请吧。(指向 Z) 上前去,鞠躬。

Z: (鞠躬两次,当提灯熄灭时也没入了夜色中) 礼已行完,再会了!肯赏个脸儿的话,就请拍两下手,感谢感谢!

[你听见雨打在糜烂布料上的声音。]


(本份剧本最终未被采纳,出于摄影师的强烈抵制(不是凭啥啊,她又不是导演)。这份剧本被毙掉了,他们最终采用了用英文写一段大纲,然后用生成式人工智能生成正文,再让作者、摄影师和演员人工翻译为中文。作者为了不保留黑历史将其删除,但由于其中深藏着几个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冷笑话,因此特地在二十八天后将它从回收站里捞了出来。但是由于太久没读,作者自己又把这些段子的意蕴忘了个一干二净。所以特此发表;如果读这篇文字能笑得出来的,请通过评论区告诉作者笑点在什么地方出现。多谢。)

于某个仲夏夜。

Part 1

作者

氿月

发布于

2025-06-20

更新于

2025-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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